陆羽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上课了,校庆晚会后他的知名度进一步扩大,生活被严重骚扰,陆羽一怒之下,一张请假条交到老师手上,上书七个大字:私人有事。请准假。
老师满脸惊讶地问:“怎么突然要请假?”
“有事。”陆羽一向吝于多言。
“你家里有事吗,还是你妈妈回来了?”老师很耐心的问。陆羽的母亲在国外。几年难得回来一趟,若有时间母子相聚就会让陆羽在学校里请假。这样的特殊情况。老师们早已知道,所以都会准他的假。
“嗯。”陆羽按下心头的火,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随你怎么去猜,准我假就行。”他本来准备在请假条上直接写:没心情上课,请准假!后来不想为此多费唇舌才改成:私人有事。请准假。即便如此,他的字依旧和他的语言一样稀少。
郑颖风一脸羡慕的看着在教室里收拾书本,准备闪人的陆羽说:“OO!你真好命啊,一张纸七个字就换来一个星期的大假。”
陆羽一脸高傲:“我这是境界,你羡慕不来。”
郑颖风拉着陆羽撒娇:“5555……小羽羽,人家舍不得你啦!”
“死远点,你是舍不得每天吃饭没人给你打鸡腿,没人替你涮饲料盆,陆羽冷笑着一脚揣在郑颖风的屁股上。”
“哈哈,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陆兄哇!”挨了一记“陆式飞腿”的郑颖风毫不脸红,摸摸没长胡子的下巴故做深沉的思考:“看来我有必要变的更有深度点,不然太被你看穿。”
“靠,你已经很有深度了!”捧着几本书的陆羽说,临出门时毫不客气的再赠送一记“陆式飞腿”,让郑颖风可爱的小帅脸和黑板做了一次零距离的接触。
大众情人陆羽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消失了,终于可以去上海书城用一本书一杯ESSPRESSO消磨掉一个下午;或者站在人民广场看黄昏里白鸽背对着夕阳,鸽群咕咕叫着飞上天空。在淮海路的咖啡馆里隔着宽大的落地玻璃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随着汹涌人潮漫无目的的走。或者地铁里安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人,面目模糊,神态各异,喧嚷或是静默的人。有西装革履平静冷漠的男人,妆容精致表情矜持的女性,他们是这个城市最主流的一群人。这个城市最华美的面具,于是一眼看去灿烂光明。还有一些表情麻木,衣着邋遢的人,怀着对城市生活的憧憬,在城市里拼尽全力,但只能换取最基本物质,过最寒微的生活。
并不喜欢上海,虽然他是在上海长大的男孩,但这个城市太尖锐,四处充斥的是冰冷华丽物质的气味,冷的让人心寒。这只是一座空城,华丽而空漠,爱和温情都那么少。
有时候他蹲在百盛门口吃下一大桶冰激凌。看着天空,想起曼儿:“我和她之间会有开始吗?会否有一天起走在这个城市的街头,彼此不再寂寞?还是我和她之间根本没有以后。”常常这样想着,无比黯然。
今天他哪里也不去,窝在家里看《2046》,一张碟看下来他只记住了王家卫的一句话,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其他的统统忘却。五年,Kar-WaiWong精心打造的东西,很狼狈的草草了结。或者太着意去表达的东西,注定无法被完整表述。就像那场校庆晚会,所有太刻意去表演的节目,反而败给一曲神秘淡漠的《我们》。
没有人知道他对陆曼儿的思念从未停止,渐渐成为一种习惯,习惯是可怕的,会像毒品一样让人产生依赖,无法自拔,他经常想起她的黑衣妖娆,海藻一样浓密的黑发,轻轻摆动着水草一样柔软的腰肢,那样华丽的寂寞,深深的,从水底涌上来,紧紧地将他缠绕。他发现已经戒不掉这个女人。
“或者,那首歌还可以这样唱。”陆羽闭着眼睛回忆着《我们》的歌词和旋律,突然笑着从墙壁上取下G酰椋簦幔颍崆岬牡鹄矗?/P>
这个世界在喧闹中总透着落寂
人们试探着将心靠近又分离
我们将稚气脸庞写满了疑惑
执着寻找一个人来听我们诉说
这个世界在欢笑后总藏着伤痛
人们茫然的奔逃着流离失所
我们用追寻来向世界宣告疑惑
终于还是找不到人来听我们诉说
他的声音很像朴树,有种干净的穿透灵魂的力量。在他唱歌的时候,门铃响了,陆羽放下吉他去开门。
门口站的是扛着一大桶纯净水的郑颖风,身后还站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小孩。陆羽赶紧开了门,和郑颖风一起把水装好,付了钱给送水工。
“你怎么成了送水工了?”陆羽问还在的吭哧吭哧喘气的郑颖风,他着实很惊讶。
“唉,没什么。”郑颖风摆摆手说:“刚才上楼看见那小孩送水,比我们还小呢,想想就帮他搬几桶。”
“电梯又坏了?”陆羽猜测。
“嗯,太悲愤了,我一路爬的脚软,老大啊帮帮忙你家下次不要住这么高好不好?”郑颖风一脸悲愤的控诉。
“估计不可能,我妈买房子,只有越来越高的趋势,下次27楼都有可能。”陆羽淡淡一笑。
“耶,你在玩吉他啊?”郑颖风瞥见了沙发上的吉他,好奇的拿起来拨弄,发出两声弹棉花的声音。
陆羽受不了的大摇其头,拿过吉他唱起了《我们》。
“哦,这个歌好熟悉啊,呜,我想不起来!”音乐白痴郑大公子痛苦的抓着头大叫,
“白痴,是《我们》。”陆羽非常鄙视没有音乐细胞的郑颖风。
“哦,对对对!是那个美女唱的!”郑颖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经过我坚持不懈的发扬狗仔队的精神四处打听,我终于知道那个美女叫陆曼儿,说起来和你同姓。”
“啊,你去打听她干什么?”心里一紧,陆羽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要问这么没水平的问题好不好,追求美女是我毕生的理想。陆曼儿绝对漂亮啊,人家练现代舞的,身材好就不说了,关键是气质绝佳。和我们平常看到的女生完全不一样,跟李若彤的小龙女一样的清丽绝俗。”
陆羽看着说的口吐白沫,眉飞色舞的郑颖风,递了杯水给他,表情依然冷淡:“歇歇,歇歇,您老人家慢慢说。”
“风动梨花啊!”郑颖风感激不尽地接过水喝了一口,无比爱慕地说。
“我要是现在不追她,老了一定会后悔。”郑颖风摆出个沉思者的pose。故做深沉的说。
“最不愿看到的事发生了。”陆羽悲哀地想:“其实我也喜欢她,甚至比你更喜欢。”但是他忍住了,他没有说出口。其实就算说出口又怎样,难道可以要求郑颖风不去追陆曼儿?难道陆曼儿是一件物品,他可以决定她应该属于谁么?难道像那个爱情白痴李寻欢一样,自作主张把林诗音让给龙啸云,然后三个人一起痛苦?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没有一个人有权利主宰另一个人。好象能够主宰我们的只有命运,但是命运有时对人亦无可奈何,因为人是有思想的。
因为“性格决定命运”。陆羽不会像郑颖风大声一样宣布:“我要去追陆曼儿。”他只是安静的爱着,一个人爱着,这是一个拒避敏感的孩子,表达情感的方式。
不贪恋,是为了留得长久。爱,有时候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
“靠,你丫脑袋进水了,跑来就为了跟我宣布你发情期到了?”陆羽故做轻松的说。
“才不是呢。”郑颖风非常潇洒地摇摇手指:“我决定搬来和你同居了!”
“休想!要同居我不会找女人啊,我又不是GAY!”陆羽一口回绝。
“可是人家有了嘛,我为了你不惜和父母翻脸。啊!想不到……想不到……小羽羽你这么快就不要人家了!”郑颖风一副弃妇的哀怨表情。神情台词都似足了肥皂剧里的女主角。显然把陆羽幻想成那个一夜情之后不肯负责翻脸无情的负心郎。
“有你个死人头!信不信我马上从窗口扔你下去!”作为一个生理心理完全正常的男人,陆羽全身一阵暴寒,放声大吼。
郑颖风才不管呢,继续他的表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捶胸顿足的干嚎起来。哭得还似模似样。
“你去死吧。”陆羽忍无可忍一个篮球砸过来,咚的一声正中郑颖风的脑门。
“哇,好痛!你谋杀啊?”郑颖风挨了一记飞球以后总算恢复正常。跳起来大叫:“不就过来住一下嘛。你房子也空人也寂寞,和我同居不好吗?”
“屁!”陆羽恢复冷静,冷冷的数落:“和你同居我就是大厨兼保姆,洗衣服煮饭打扫卫生都是我的事。电脑不能一个人用。还要听你整天噪音污染,我疯了我!对了,你还能不定时不间断的给我制造垃圾!”陆羽越想越悲愤。
OO!郑颖风内心也有点羞愧,不过一想到和陆羽在一起不用听老妈唠叨,还可以天天免费吃大餐,自由的上网。最重要的是追陆曼儿方便,这样一想他心里的羞愧之情就自动靠边站了。此等好事岂能放过?那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吧。
这样思量定了,郑颖风决定继续非常无耻下去,唧唧歪歪地说:“洗衣服有小鸭洗衣机,这个全自动的,我会开,至于那做饭打扫卫生,我不在你不也是要做的吗?还有那电脑,长期被电脑辐射有害身体不是?我这也算为你分担健康风险啊!你要嫌我吵,我以后少说话就是!好,就这么说定了”。
见陆羽已经被气的大脑暂时失去思考能力。郑颖风赶紧抓住时机巩固战果:“OK!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小羽羽我爱你!”然后一溜烟的钻进书房,关上门大叫:“我在里面和你大老婆亲昵一下,你快去做饭,我肚子饿了。”
陆羽狠狠揣了一下房门,忍不住爆粗口:“他妈的,世上有我这种老公吗?你个死淫贼!”
口硬心软的陆羽自然是斗不过无赖郑颖风,于是两个大男人又住在一起开始了同居生活。这种BT的生活方式让陆羽开始热切希望去学校上课。这样的话两个人的吃饭问题可以在外面解决,最多是周末做两顿好吃的“犒劳”一下郑颖风。虽然到现在陆羽都不明白郑颖风有什么值得犒劳的,郑大公子依旧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懒的人神共愤。
唯一的解释是:一个星期只能吃两顿大餐这样残酷的现实,让好吃懒做的郑大公子内心实在是很受伤。所以陆羽就有必要发扬天使爱世人的精神去安抚他幼小的,受伤的心灵。
“还有篮球队的事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所以不管内心多么厌恶那些女生的骚扰追捧也好,他还是决定调整心态,回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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