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峦迭嶂的群山色彩分明,黄绿交错的青草,深秋的景色鲜亮,朱桓杨却无心欣赏。
他将手下人马调离身边,甚至连平日紧随在侧的穆公公与贴身待卫都留在几十里地之外。别说是与他对垒的皇族兄弟了,现在纵然是神仙也摸不清他的行踪。
他前日在五哥的大营内窃得行军布阵图,之后只要他再稍动手脚,让太子与五哥对上,局势便会立即倒向他和十弟这边。他快步疾行在平坦的山间小径,四周幽静无声,不免令他放松警戒,分神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咔答—
两声极细微的声音蓦地传入他耳内,接着他的身体霍然下坠。
不好!陷阱。
道路中央有个被枯叶、浮土及树藤层层盖住的大坑,真是太大意了,他竟然没有察觉出异样。
难道五哥已掌握到他的行踪,派人来阻击?真有意思,他嘴角噙着冷笑,决定以静制动。
斜躺在深深的坑底,朱桓杨右手摸住腰间软剑,气定神闲地准备随时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哗啦哗啦,窸窸窣窣,他听见上面传来枯叶被风带起以及被人踩住的声音。
来了!朱桓杨兴奋地看着土坑边缘,软剑已抽出三分,寒光乍现,全身紧绷。
他正凝神准备出手,忽地飘来一句不搭调的话语。
「呀!不是猪猪?」土坑上方出现一张标致幼嫩的小脸,娇艳红润的唇瓣吐出错愕。
朱桓杨怔住,仰视上方,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趴在土坑边,她一身猎户装扮,手执弓弩,虽然声音及脸庞显得稚气纯真,但身材曲线曼妙,看来约莫是十四、五岁之间。
少女内疚得皱着眉头,愣愣地看着坑底的白衣公子。
她惭愧地想,她害这位公子掉进坑里了,安安有说过打猎可以,但不能伤人。这条山路她来过好多次了,平日都不会有人来,今天怎么会捕到人哩?瞧见坑中是个大活人,俏脸堆满自责和疑惑。
朱桓杨大掌放开剑柄,扯出一抹笑。原来不是追兵,是他误踩入了她的捕兽陷阱。
可爱的少女搔搔被毛绒绒的鼠灰色发带束起的发,茫然地蹲在坑边傻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请问姑娘,在下掉入的可是妳的陷阱?」朱桓杨舒展下身体,和善温柔地笑着道。他这三天兼程赶路,身体已经很疲累,从小伺侯他的穆公公正巧不在身边,那就别怪他赖上这个害他掉进坑里的少女。
女孩听他问,乖乖地点头,小巧的红唇往下垂,显得可怜兮兮的,格外惹人怜爱,没想到这荒山野岭中还有如此纯净可爱的少女。
无声的山林时而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风儿正轻,阳光微暖。
她傻愣愣的样子钝得可爱又纯净无垢,一眼便可看透,根本不用费太多心思猜疑她是否别有所图。仰视着她的朱桓杨心头蓦地溜过一阵怪异的感觉,犹如有只小猫爪子正挠动他的心房。
「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尽快将在下扶到坑外,在下可能摔伤腿了。」迅速忽略心口的异样,他温柔亲切地笑弯了眼,俊美的样貌显得和善无害。
纵身欲跳下深坑的少女猛地对上他灿亮带笑的星眸,倏地一怔,心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好似要被吸入他的眼瞳中。
他……他是妖精还是天上的神仙,是使了什么法术在吸走她的魂魄吗?少女'想起爷爷以前对她说过的故事,心底一阵惶恐,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那姿态潇洒、朗如明月的白衣公子一眼。
「姑娘,在下的脚好痛哦!」见小丫头背过身去,朱桓杨故意哀哀乱叫。
少女一听他叫疼,立刻放下手中弓弩,身手敏捷地跳下自己挖出的深坑,摸到朱桓杨的月白衣袖后打算扶起他,但她的目光始终投向别处,根本不敢看向他。
「姑娘姑娘,慢点,在下是不是很重?没弄痛妳吧?」他舒展筋骨,懒洋洋地瘫在地上,少女几次好不容易将他扶起,他就暗使坏,让两个人再次跌回坑底。
他嘴里说着体贴的话,动作却压根不配合。
「哎!」第六次努力失败后,两人再次跌成一团,少女垮着小脸,发出沮丧的叹息。
「姑娘别气馁,妳一定会成功的。」他温柔的鼓励,给少女暖暖的安慰。
少女喘着气,用纤细的背对着朱桓杨,闷闷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嗯她生气了?这样不好玩哦。
朱桓杨不喜欢看她的背影,皱着眉道:「姑娘,在下有预感,只要再来一次我们就可以上去了。」
「我好笨,害你痛痛。」少女埋怨自己的无能。
「别担心,这次一定行的!来吧。」朱桓杨笑吟吟地拍拍她下沉的肩头。
他话中的信心说服了少女,她回过身来,伸出纤臂托住他的背,等她使出力气,只觉身子一轻,两人就这么飞到了坑外。
「哎呀—在下的腿比方才更痛,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姑娘,在下要死了。」回到地面,朱桓杨收起轻功,身子放软,随即软趴趴地倒进少女的怀里,无赖地享受着软玉温香。
少女大惊,盈盈秋水般的澄眸露出惊慌。
朱桓杨暗中低笑。看来小丫头心思单纯得很,恐怕从来没出过山林,有意思!这么纯净无邪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听他叫痛,少女将他拥得更紧,属于女性独特的柔软与他精壮的身子相触,弄得朱桓杨一阵心猿意马。
「很、很痛吗?怎……怎么办?」少女结结巴巴地问。
「找个山洞让在下歇息歇息,也许就不痛了。对了,再给在下弄些山珍野味就更好了。」被人这么关心着还真不赖,再靠紧一点。
山野已镀上一层暮色,天边的夕阳如火,可怖的野兽号叫不绝于耳。
少女径自点头,吃力地搂着朱桓杨结实的窄腰,朝她熟悉的山洞前行。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他便被好好地安置在干燥无风的小山洞里。少女动作利落地找来芒草和树皮为他铺好软软的草垫,就怕他躺得不舒服。
懒洋洋地半卧在柔软的草垫上,朱桓杨朝刚生起火的少女招招手。
被尘土弄花脸的少女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移了过来。
「姑娘,在下还未请教芳名。」他无害地勾起唇角,声音动听。
「嗯」少女偏偏头,疑惑地与他对视。什么是芳名?
见她一脸疑惑的表情,朱桓杨自嘲地笑笑。她一直在与世隔绝的山林里生活,当然没法理解复杂的词语。
「就是妳的名字。」
原来是名字哦……少女精灵的眼眸一眨,开心地笑了。他都没有笑她笨耶,并且没有一点点嫌弃她的意思,比那些外面的其它人好多了。
他好好哦,她喜欢他!少女心里甜甜的,软软的,更加觉得眼前的公子是神仙下凡。
她手舞足蹈地指着自己,兴高采烈地道:「落落。」这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名字介绍给安安以外的人,她好开心。
「萝萝?」朱桓杨伸出修长的指头在草垫边的尘土上写着。
落落的螓首猛摇。
「……落……落。」
「我写的是萝萝啊。」
丰嫩的娇唇嘟了起来,落落也学他在尘土上歪歪扭扭地写下「碧落」两字。安安有教她写字,写得最熟的就是名字。
「哦,原来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碧落。」
「对,落落。」爷爷跟安安都这么叫她,她喜欢小乖也这么叫她。
「真乖。」看着她纯净无垢的笑容,朱桓杨竟移不开眼。
她无邪天真,无垢无伪,毫不设防,是世俗间难得的一泓清泉,清冽甘醇,掬一捧饮下,彷佛神魂俱被洗净。没来由的,他有些醉了。
这么顺眼的宠物,养来玩玩也不错。朱桓杨很满意自己的决定,俊朗的眼睛亮如晨星。
「妳想知道在下的名字吗?」一直挂在他脸上的笑无声消息,嗓子中有着难得的认真。宠物当然要知道自个主人的名号啦。
落落觉得那种好像要被吸入其中的感觉又出现了,躲开他太过明亮的眼神,拚命的点头。
「朱桓杨。」
「痒痒?」她低着头看他在沙尘上写的字,笨笨地跟着重复最后一个字。
「是杨,不是痒。」
「秧秧?」
她自小未出过山林,与青山流水为伴,养大她的爷爷寡言少语,致使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机会说话,即便说话,语音也不是非常准确,还好这半年来因为安安的出现,她多了很多练习的机会,安安很努力地教她说话。
「算了,随妳了。」朱桓杨被打败了。
「落落笨笨……」感觉出他的无奈,她闷闷地找个角落蹲下,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拿背影对着他。
「这样吧,只要妳高兴,怎么叫都可以。」虽然他很希望她能叫对他的名字,可又舍不得苛求她。
「小乖!」山洞里顿时回荡着幼稚欣喜的娇声。
「嗯?小乖?」朱桓杨挑起斜飞入鬓的眉毛,哭笑不得地对转过身子的她问。
「小乖。」落落固执地再叫一遍,用力点头。她觉得小乖最适合眼前这个温温和和、俊朗如玉的公子,他一定比任何小动物都乖。
「真要叫小乖?」想他朱桓杨外型俊朗、优雅雍容,虽说如今时局纷乱,但他好歹也是凤子龙孙,居然被冠予「小乖」这等幼稚小名,真是可笑极了。但看在她是他的宠物份上,他就勉强接受了吧。
「嗯。」她大眼扑闪扑闪的眨着,模样看来乖巧可爱。
「哎,真拿妳没办法……但只能在私底下这样叫哦,不能当着很多很多人的面叫。」他用简单的词句告诫她。
「落落知道,小乖小乖。」很多人的时候不能叫他小乖,她会记住。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嗯,小乖肚子饿了,落落呢?落落饿不饿?」他似真还假地说道,染笑的眸子弯了起来。
「饿饿,落落也饿饿。」她的肚子叽哩咕噜地响个不停。
「既然都饿了,快去找吃的吧。」天色逐渐转暗,他推她出去找晚餐。
「嗯!」不见姑娘家的娇弱,落落爽快地点头应承,飞奔出暖和的山洞,消失在夜色里。
「真是只可爱的宠物。」没注意到自己话中的宠爱,他自顾自地闭目调息,恢复精神。
他无法预料五哥什么时候会追查到他的行踪,所以必须养足精神,应付接下来的奔波。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落落轻快的脚步声,感觉到她正在摆弄抓回来的鱼,没过多久,洞内外飘散着烤鱼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朱桓杨心喜地想道:这个宠物真不错,不但能逗她玩解闷,还能解决温饱,吃住她都一手包下。
「小乖小乖,吃这个。」软软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朱桓杨睁开眼睛,一条烤得冒烟的鲤鱼出现在他面前,视线越过那条鱼,他看见落落被夜风冻得红通通的双颊。
借着跳动的火光,他仔细地看着她。盈如秋水的眼睛,弯弯的柳眉,娇俏挺直的鼻子,粉若桃花似的双颊。
她纯净傻气的个性,容易让人忽略她惊人的美貌。
她很美,是个很美的宠物。
「谢谢。」他抓回被她勾去的魂,温和笑道,顺手接过她手上的树枝,那条鱼还冒着香气。
试探地撕下一块鱼肉放入嘴里,果木独有的香味和鲤鱼的鲜嫩在他口中融为一体。
「没想到妳能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把鱼做得这么好吃。」他真诚的赞许。
朱桓杨只觉得在这里和一个可爱的小宠物露宿野炊,别有一番风味,却不知道此时的交集竟占去他半生相思,也不会知道当他日后君临天下时,最想念的却是这个山洞和烤鱼,还有眼前的小丫头。
落落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她的小乖,见他一边称赞一边吃完树枝上的鱼,又忙递上一个烤得暖暖的圆薯。
「这是什么?」
「甜甜的,好吃。」落落催促他接过。
「我看看。」接过她手里烤得黑乎乎的东西,朱桓杨按了按,软软的,却看不出是什么,干脆用手掰开,发现里面松软澄黄,散发出一股香气。「落落先吃。」
这东西他不认得,也不会轻易尝试。
小丫头接过他递来的另一半,狼吞虎咽地吞下肚去,看来她饿坏了。
「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吃?」他把另一半也递给她,见她摇头,才收回手,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剩下的半个圆薯。
落落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哈欠,偏头看了他一眼,扭扭粉臀,怯生生地挤入草垫,慢吞吞靠近朱桓杨的身边。
「嗯?落落妳在做什么?」这个小宠物太可爱,他忍不住想逗她。
「落落想睡了。」她完全信赖他,想跟他分享那个草垫。
倘若换做别的女人这么做,朱桓杨会认为对方在勾引自己,但因为是落落,所以他一点都不反感。
「丫头,妳会不会靠太近了点?」他故意逗她,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她的靠近。
「呼。」以为他的话是在拒绝,她失望的吸吸鼻子,但这并不代表她放弃,小小的粉臀更往里挤了挤。
「落落,妳很不听话哦。」
「香香!」她不介意他的指责,水亮眼睛睁得大大的,用孩童般的口吻说着,沾着泥沙的小手捧起朱桓杨的袖子,移到鼻子边猛然吸气。
他身上传来的好闻味道令她晕了头,如同雨后的山林般清新。心思单纯的少女瞇起剪水双瞳,抱住他的袖子不放。
「妳倒挺识货,天极岛的伽罗香不是谁都能用上。」伽罗香是皇家贡品,由天极岛纳贡而来,只有深得父皇喜爱的他才能享用。
受到香气的吸引,落落趴上他胸口,着迷地吮吸他的味道,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全身已与他紧紧相贴。
朱桓杨的眸中倏地闪过一道火光。自她身上窜来的处子甜香,扰乱他的呼吸。
在他调息吐纳之际,他与她的视线在半空相触。
那双纯静如天然泉水的眼睛,竟令他移不开目光,剎那之间,他忘了所有血腥杀戮,忘了那些黑暗、憎恶与算计。
他的心跳没来由地脱序。
「小乖」小乖怎么了?他的眼睛像是想要吞了她似的,这让她变得好奇怪,她身体好热,头脑里全是想抱抱他的念头。
「这个东西我要了。」呼出一口气,朱桓杨打散暧昧的气氛,长指挑开落落头上毛茸茸的束发带,抽出一支朴素的玉簪。
「呀?」落落摸着头连忙后退,可还是让他拿走了她从小带到大的玉簪。「还来。」她瞪大眼睛,嘟着嘴讨要。
「看来它对妳真的很重要,那我就收下了。」他依旧笑得很和善无害。「嗯?落落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因为妳而受伤的人?妳看,原本我来到这清静山林,是想独自散散心,妳却在山路挖了个大坑,害我摔伤了腿,不但破坏我的好心情,还疼得不得了!」
朱桓杨委屈地瞅着一脸茫然的落落,试图勾起她的愧疚之心。
「这支玉簪不是我想要,我明白妳心里希望我收下,以弥补我的损失,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我就自己拿了,妳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都懂的。」
他颠倒黑白的胡说一通,听得落落时而挠头时而皱眉。
「不是这样啦,不是这样的……」这支玉簪是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爷爷说不可以随便给人的。
「既然妳都要用它来赔给我,我也不好推辞。毕竟还得找大夫瞧瞧我的伤腿,要是伤太重,恐怕我下半生就变成一个废人了。」他语调温柔,却蛮不讲理,自顾自的讲完后,就将玉簪藏进怀里,还露出坦然的神情。
看大夫?安安说看大夫需要银两,可是她没银两,所以只能把簪子给他……落落无奈地看着玉簪消失在他的怀里,整个人被他吃得死死的。
「好累呢,腿又好痛,落落。」朱桓杨躺在草垫上,气弱地轻哼。
小乖的腿还在疼她紧张地移到他的脚边,担心的看着月白长袍盖着的长腿。在听到他喊疼之后,她便忘了要抢回簪子了。
「帮我揉揉会比较好哦。」他眼睛亮晶晶地提议,其中的算计昭然若揭。
可落落被他温雅的外表蒙蔽,不疑有他,在她心目中,小乖和善可亲,怎会骗她。
她听从朱桓杨的话,轻轻地替他推按小腿。
「嗯,好舒服,继续。就是这里,再用点力,落落好乖好可爱哦。」他得了便宜,不忘称赞他的小宠物一番。
暖和的山洞将山林里的寒风挡在外面,朱桓杨瞇起眼睛,舒服的打起盹来,落在他身上的小手,力道越来越轻,最后完全停住不动。
挡不住周公召唤,落落偏着螓首,仰着粉白的小脸睡了过去。
见她沉睡,朱桓杨也觉得眼皮沉重。这个小山洞比不上他的华宅大床舒适,但他却觉得很安宁,不由自主的便放任自己在此休息。
一夜好眠,但他仍保持警惕,山洞内外任何动静都没逃过他的耳目。晨曦微露时,他听到夜里睡得安宁的小宠物醒了。
注意到她害怕吵醒自己、蹑手蹑脚的声音,他薄唇微勾,愉快无比。
小宠物出了山洞,脚步蹒跚地往外走。这个野丫头,肯定还没完全清醒。
朱桓杨玩心大起,他神清气爽地走出洞口,想在半路捉弄自己的宠物玩玩。
在离山洞半里地的地方,他停在高处的大石上,远远地瞧着小丫头走向山泉。
睡眼惺忪的落落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蹲到山泉边,捧起冰凉的水洗着脸。
山泉边的林子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清晨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落落连忙跳起,用袖子抹干脸上的水,戒备地弯低身子。
果不其然,从林子里闪出四个手执尖刀的男人。
「小贱人,妳最好乖乖的跟我们走。」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男人开口,步步向她逼近。
这个坏人又来了,还带了好多人来,他为什么老缠着她?落落警戒地打量起这群人,浑身紧绷。
她认得其中一个人,几天前他在山里遇上她时对她不规矩,结果被她打跑了。
「这次我们兄弟有准备,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便宜妳了。」一个瘦小的男人紧张的捂着颧骨下的伤口道,那是上次被她用箭头划伤的。
落落常独自在山林里行动,一向很少遇见外人,也没想到自己姣美的相貌会引来歹人的觊觎。
瘦小的汉子是城中的地痞,因为逃到山林里躲债而撞见落落,见她容色秀美,动了歪心想卖了她抵债,谁知竟吃了大亏,不甘心的他回到城中和债主讲好条件,备齐人马,再度前来抓人。
「小心别弄伤了她,这小贱人能卖不少钱呢。」年长的男人便是债主,见她相貌不俗,卖进城中的青楼定能大赚一笔。
落落看看自己的两手,突然大叫起来,她的弓箭并不在身边。
「兄弟们小心,这小贱人又要发疯了。」
没再多想,落落使出蛮力,猛然朝那个矮小的男人冲过去硬抢他的刀。
那矮个男子因为先前的阴影对她仍有些畏惧,见她谁都不攻击只找自己,一时间被吓得浑身发抖。
「你这没用的东西。」年长的男人从怀里摸出一把石灰,洒得落落满头满脸都是白灰。
眼睛好痛!看不见的她连忙倒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大哥,这招好。」
「若要靠你们这些木头脑袋,我早喝西北风了。」带头老大颇为得意。
「把她捆起来。」
落落闭着眼睛想支起身子,手足并用地在草地上翻动,样子相当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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