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掉头就走,我也会一个人在天的另一端,孤独终老。”
马车入城,长安城里黄灿灿的杏树进入视线,他的手紧握着她的,一同看这繁华红尘。
微微低头,孤霜一阵心酸。
让另一方开启另一段姻缘都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姻缘从牵上的那一天起,便再无人可以介入,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能陪我下去走走吗?”绕了一大圈又回到长安,孤霜不无感慨。
“好!依你。”攥着柔软无骨的小手,他带她下了马车,缓步挤入人流如织的街道。
“在这里住了四年。”
“为什么选了长安?”
“因为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你会从这里经过,也许我能远远的看你一眼。”
她低头默笑。
东风袭来,淳于千海捂着唇,咳了起来。
贴近他的身畔,孤霜笑着为他拢紧大氅,“还好吗?要不要先回兴庆宫。”
“不用。”温柔的体贴让他深深凝视她。
她盈盈地笑着,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影子。
还有何不满足?没有了,他们是彼此的另一半,找回便就圆满。
“常常,一个人的时候,走到这条街,一看见与你相似的背影,会流泪呢。”
放眼来来往往的人,孤霜幽幽的说。
执起她的柔荑放到唇边,他亲吻着手背,“你知道我在那里。任何时候都在等待,虽然记忆没了,等待还在。”
两人都苦涩地笑了。
“回去兴庆宫吧。”
“是啊,该回去了,好好筹备我们的大婚。”
隐约的恐惧在孤霜的身体里窜过。她违誓,老王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可是,她还能再逃吗?她走她留,其实结果都一样。
他仍不会娶妻,仍是一个人,仍为她驻足于原地。这是她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结果。
即使他日她真死于非命,她也不会有怨。能守住他,给他多一天的温暖,多一天的爱,是她最在乎的事,以弥补分离那段日子的和失落。
重新回到马车里,用了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两人携手走进兴庆宫。
老王妃和莲夫人已在主厅等待。
“千海,西北如何?听说你要回来,为娘特意从青州过来,在此等你好些天了。”老王妃慈蔼的抚摸儿子深陷的两颊,好不心痛。
“一切都好,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他撒了谎,说自己去了西北,其实他带着部众四处找人。
“这是谁家夫人,这么标致。”发现了孤霜,老王妃笑了起来,热情地牵起她的手。
老太婆,你可演得真好。孤霜在心底感叹。
未将孤霜接话,淳于千海抢先宣布,“她即将是本王的王妃。娘。”
“这是怎么回事?”老王妃错愕地退后三步。
莲夫人也跟着大吃一惊。
“明日我会进宫,将本王欲娶妻一事禀明圣上。母亲,仪王府要有喜事了。”
紧握着身边人的手,他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这个女人为什么阴魂不散?老王妃的脸青白交替。
“你真的要娶她?”她轻轻的问,手撑在莲夫人的手臂上,缓缓地坐下。这个女人对她起过毒誓啊,竟然还有脸跑回来招惹千海。审视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垂首而立的孤霜。
“是,孩儿心意已决。”孤霜用了妖法抹去所有人的记忆,他不想其它人猜忌她,所以将以往一笔带过,“她本名素雨,四年前与孩儿有一段情,后来失散,所幸上苍垂怜,让我们再次相遇。她的发髻,是为孩儿而挽,她始终都是我的人,请母亲大人成全。”
“你知道她的发是为你而挽,可其它人谁知道呢?他们只会说,你强占一个有夫之妇。千海,你是淳于氏的大家长,圣上器重你,在朝堂上受人尊敬,又有万千封地,你该顾虑自己的颜面。”老王妃语重心长地劝道。
“如果用淳于海所拥有的一切换取与雨儿白头到老,我毫不犹豫。”
“千海啊,婚事不急,你再好好想想。你也可以将她收在府里,做个侍妾,不也可以朝夕相处吗?王妃这个位置关系重大,你的王妃,不但要为你诞下世子,还得为我淳于家族撑起门面。以后宫中的酒宴,各府之间的应酬,你就让这位市井媒婆去?”
“嫁给我,就是我的王妃,走到哪里,都有我淳于千海的照拂,谁敢看不起她?如果我一个王爷,给不了心爱女人富贵荣耀,做这个王有何意义?”
一直默不作声的莲夫人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听到两个主子毫不退让的争执、不由得有些担忧。
王爷固执,老王妃也不遑多论,此事恐怕不得善了。
“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老王妃像瞬间老了好几十岁,神情有些颓唐。
“不用再想了,十日后就是大婚之日。”
“好啊,那你们拜堂时就不用拜高堂,莲夫人,命人备车,老身要回青州封地。”她劝不动儿子,赌气地还击。
“孩儿拜送母亲,成亲之日,孩儿请太上皇来主婚。”他心意已决,再多阻碍都不能动摇他。
垂着的脑袋慢慢地抬起,孤霜双目含泪地看着那张温柔俊脸。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义无反顾……
“好,算我多事。”老王妃一刻也不停留。临去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样的眼神,孤霜不会错辨。那是恨。
除了在心底说着无数遍的抱歉外,这一次她无法再退让。
他们是要一同牵着手下地狱的夫妻,所以再难的时刻,也不能放开。
他告诉她,即使她离开,他也不会娶别的女人。狠心地推开他,就不能实现让他幸福的心愿。如果离开是苦,如果相聚也是苦,不如相聚在一起,苦也一起吧。
“奴家走守黄泉,渡过忘川,心里念的都是我那小冤家。轮回数载,再次为人,遍寻我的他。他呀,投胎到富贵人家,又是一介翩翩少年郎,唯独不记得奴家。奴家心许冤家啊,可只有湛湛青天记得奴家的痴,只有滚滚红尘记得奴家的情。”
戏园里,脸上敷着浓粉的女伶,觉悟悲切地高声哭道。
“呜呜呜,唱得太好了。”孤霜在下面大声叫好。她旁边贵气的男人拿着帕子为她抹泪。
“每次都哭得这么惨,又非要闹着来看。”淳于海莫可奈何地笑她。
孤霜哭得鼻头红通通的,没好气地嘟着嘴,“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你还念我。”
“我不跟着来,谁为你抹泪。”
悲切的戏还在台上进行着,悲伤的唱腔依旧揪心。
撒娇似地,她撇着嘴道:“以前能哭湿十块帕子,现在就哭湿这一块。”
“那是因为,你这个小傻瓜终于找回你的小冤家。如今不但湛湛青天记得你的痴,滚滚红尘记得你的情,你的小冤家也记得你的痴,你的情。你是一个真正的小傻瓜,为了心爱的人,让自己受那么多的苦。”
“小冤家,你也是傻瓜,为了一点点想不起来的记忆,每天吃不下睡不着。”
两人突然相视而笑。
周围沉浸在悲伤中的看倌都投来抗议的眼神。扰乱情绪!
孤霜吐吐舌头,拉着淳于千海悄悄开溜。
回到街上,夜已阑珊,风儿有点凉,两人沿着街道慢慢地走,就像世上其他的平凡的夫妻一样,执手静看繁华。
紧握的掌心里,都是的对方的温暖,心也跟着暖起来。
“那家汤包店,是小白妹妹推荐过的,来,我带你去尝鲜。”
她快乐地牵着他,混迹在市井各家小店里,献宝似地介绍。
“还有,这家的甜点特别美味。”
看她开心,他心都醉了,等这一天,像是等了一辈子。
填饱肚子,她拍拍鼓鼓的肚皮,倒在他身上道:“走不动了,大友哥。”
“大友哥背着你。”接住耍赖的小女人,他笑呵呵地摸摸她的脸。
“大友哥,能不能让我去看看笑儿?”她开始得寸进尺。
“回兴庆宫吧。”一提到君莫笑,他就黑脸.
“风长澜不见我,我想知道笑儿过得好不好。”撇嘴。也不知道那么爱小白妹妹的男人,怎么就丢下妻子不见了?难解啊难解。
去看那只千年狐狸?他的脸更黑了。
不过,谁被人在脑袋里动了手脚,追妻被人拦,谁会高兴的?况且,雨儿离开他之后,一直跟那只臭狐狸在一起,他气死了,好嫉妒,嫉妒得心痛。
“风长阔不见了,大唐厉害的天师无数,要杀一只狐妖,不算难。哦!对了,还有咸阳的那对恶霸夫妻,我带兵前往,他们竟敢出兵阻拦,呵!他们胆子不小,想造反吗?诸葛悠仁的秘密要我说出去?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放她一马。”识相的孤霜马上闭嘴。连看看笑儿都不可以,他好讨厌!悠仁的身份是朝廷钦犯,她是知道,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她不敢乱来。
“大友哥,你要气就气我吧。”
“嗯?”
“气我好了。”
“真的?”他眼眸带邪的看她。
“真的!罚了我,你就别再气笑儿了,还要跟我一样喜欢他,我们一起给笑儿修十座狐仙庙。”好划算哦。
就知道这个小滑头不会那么好对付。狐仙庙!下一世再说吧。
扣住小掌,淳于千海黑着脸,拉着她朝兴庆宫走,“回去吧,看看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唉。”她得想想法子,让他不再气笑儿。
几日之后,轰动全城的大婚热闹登场。
一直与仪王称兄道弟的皇上,特别封孤霜为郡主,以信阳郡主的身份嫁入仪王府,以弥补当年仪王为了替他夺回皇权而无法保护妻子,令孤霜小产的遗憾。
朝堂上百姓议论纷纷。
好多人不明白,一个嫁过人的媒婆竟能够飞上枝头,嫁进权贵富贵之家。
朝上虽有人对此颇有微词,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看看尹显及其党羽的下场,就知道仪王的势力有多大,谁也不想跟自己的仕途进过不去。
成婚当日,大红色喜轿,随着长长的迎亲队伍,从最南端的昌乐坊,经由朱雀大街,移向北端的兴庆宫。
一路上,喜乐震天,锣鼓齐鸣,丰姿俊雅的仪王坐在高头大马上,喜不自胜。
今日他是全长安城最幸福的男人。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带着香味的花瓣,从随行婢女的手里,源源不断的散落。
历经千辛万苦之后,他们终于向全天下宣告,他们成亲了。
卯时,天还未亮,兴庆殿的灯就已被点亮了。
忍着呵欠,孤霜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从床上起来,打理着夫君上朝用的行头。
“让莲姨来吧,你再睡会,时辰还早。”他早已起身,看着手边的文书。
今日进宫面圣之后,他就要带着雨儿回到西北。
她摇摇头,未着胭脂的脸,有种慵懒的美。
“我已经跟莲姨说过,以后这些事由我来,她可以多睡一会。再说,早晨起来不为你做这些,会不放心。”
从文书里分神,他的长指掐掐她的小脸,“真想生生世世都做你的夫君。”
甜美的笑容绽放在孤霜的脸上。他伏下身,用唇拈住笑花,得到羞赧的回应。
亲吻之后,她红着脸为他穿衣梳头送他上朝。
“行李都打点好了?明日就要起程前往西北,别馆虽舒适,但西北长年干燥风大,人烟稀少,吐蕃人又时常挑衅,让你跟我过去,为夫余心不忍啊。”
“王爷,昭陵应该比西北更可怕,我们不也活得很好吗?”她不以为意。
“是,你说的是。我上朝去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离开。
乘轿入宫,早朝之后,又与兵部几位官员,商议西北防务,午时,皇上又因他即将返回西北,招他至大明宫说话。用过午膳,饮下离别酒,他拜别皇上,于出宫之前,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
他的母亲。
巍峨的宫殿群下,母子俩终于再次面对面。
看得出老王妃从太上皇那里出来。
“母亲,事已至此,就请回青州休养吧。”母亲近来都在宫里穿梭,想借助皇家权势逼他休妻。然而太上皇和皇上都不愿蹚这淌浑水,她说再多也没用。
“那个女人不能给你子嗣。”
强烈的震惊令淳于千海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母亲。
“我从来没向人说起她的事,娘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母亲没有被抹去记忆?
她就是那个一直以来威胁雨儿的人?他几乎难以置信。
“她的那些茶,我没有喝。”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在我为失忆痛苦时,你什么都不说,只是不停送我女人。”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娘。
“千海,你在做什么,你明白吗?淳于家会绝后,爵位怎么办?祖宗的祠堂怎么办?你这个不肖子孙,淳于家要败在你手里了。你明明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别因为对她的愧疚而毁了自己,毁了淳于一家。”今日说出真相,她就有从此决裂的觉悟。
顽长的身躯,因为怒气和勇气而颤抖着,“请娘恕孩儿不孝!雨儿失去孩子是因为我,还有我爱她,超越世间的一切,我绝不能抛开她。至于列祖列宗,百年之后,我再向他们赔罪。”
顿了顿,他又道:“我会让东蓝将你送回封地,你就在青州养老吧,从此不许踏出青州仪王府一步。”
“你敢软禁我!”
“请娘自重。”他冷酷地转身。
“哈哈哈!”老王妃突然发出恐怖的笑声,用怨毒的声音道:“那个女人发过誓,她已经违誓了,她会死于非命,我等着那一天,那一天也许就是今天。”
“你已经疯了,东蓝,送她走,回青州。”
“遵命。”
“她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带着诅咒的尖声厉吼,犹如来自幽冥。淳于千海顿时浑身冒出冷汗。
雨儿!想起家里等他的人,心口猛然一缩,迅速返回兴庆宫。
疾驰之间,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他还来得及吗?
风呼啸地刮过他的脸颊,时序好似混乱,他已分不清这是四年多以前,还是当下。
一颗心高高悬着,为着心爱的女人而躁动难安。
纵马出了宫城,回到兴庆宫,只听到不同于往日的叫喊。
额上一串冷汗滴落,他弃马入宫,只见侍卫抄着刀朝百花楼冲。
天色逐渐转暗,气氛紧绷。
“快,有人潜了进来。”
“大家小心。”
“他们冲着王妃去了。”
夺过身边一位侍卫的刀,淳于千海在最前面,奔过通往百花楼的石桥。
百花楼前一团混乱。
先到的侍卫站满桥畔,但没有人敢动。
只见人圈里,孤霜流着血的手紧紧护住晕过去的莲夫人,左手高举,对着一群黑衣人放出金色的光。
蒙面的黑衣杀手,看架式都是武林高手,面对这束金光,全乱了阵脚。
有光射扁了,打在百花楼前的大树上,大树顿时冒起黑烟,树身出现一个大窟窿。
“饶命啊,神仙饶命。”行走江湖数年的杀手们何曾见过此等神功。他们收了老王妃丰厚的银子,本以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很容易,结果,阴沟里翻船了。
“哼!都给我跪下。”
“跪,我们跪。”
形势已被孤霜控制住。而排开人群,淳于千海此时满头大汗地赶到她面前。
“来人,把这些人给我丢入天牢。”他咬牙命令,反身狠狠地抱住孤霜,浑身都在颤动。“我没有来晚,没有来晚。”一世英雄也差点被吓死。
突来的紧拥令她困惑,但很快明白了他的心事。
“千海,我不会有事的,为了你,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不会了。”
“孤霜,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永远都在这里,千海永远。”
当着众人的面,他狠狠地吻了她,还与她在百花楼里闭门三日,等她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都不敢抬头见人。
玉门关外,一座崭新的狐仙庙,在一串爆竹声中落成了。青红的柱子、乌石搭建的斗拱,玉石铺成的台阶,一起组成三座高大的殿堂。屋外,正方形的院里,植满松柏,也算一派庄严肃静。
供奉着狐仙像的正殿外,有七、八个浆衣奴仆和六个小孩子。六个小孩,三男三妇女,个个都有水汪汪的漂亮眼睛,女孩中,最小的两个,面颊还胖嘟嘟的,教人忍不住想动手掐一掐。
男孩都穿青绿锦衫,他们的头发和束发用的带子颜色一模一样,三个女孩,大一点的,十岁左右,小一点的,也有七岁,都穿着桃红衣裤,衬得粉脸更是水嫩。
“哼,你们都给本少爷站远一点。”个子最高的男孩傲气地双手负后,离他的弟妹远远的。
其它小孩都白他一眼,站起闪到靠围栏的一边,仅剩最小的女孩,靠在他身边。三五不时这位大哥就要发作一下,他们已经习惯。
“本少爷是皇族世宗之子,过继给爹做长子,跟你们这些收养的小孩不……”
没等他说完,一团湿湿的泥巴砸在他右脸上。他真好想哭哦。他们都不知道,就因为他身体里有李氏皇族的血统,才让淳于氏一族没有反对的余地,如果没有他,淳于氏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些弟弟妹妹哪会有好日子过。唉!忘恩负义的小家伙。
“孩子们,快到里面来,给你们的狐仙舅舅磕头上香。”手里抱着一个粉扑扑的小娃娃,孤霜笑吟吟地召唤着孩子们。
“娘,我们来了。”听到娘亲的叫唤,孩子们都飞奔过去。
“娘,我们为什么会有狐狸舅舅?”
“狐仙舅舅,以前也不是娘的弟弟,可是啊,你们狐仙舅舅,义薄云天,舍己为人,简直是狐中君子,跟着娘闯过大风大浪,斗过冷面阎王……”
长篇大论中,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们还不快拜狐仙舅舅?拜他狐仙舅舅会变得好厉害,就像娘一样。”见孩子们都愣了,她伸左掌,只见一道金色光束射出,击碎了摆在门边的木凳。“看见没,娘很厉害吧。”
她怀里的小孩见状笑得乐不可支,其它看多这场面的小孩都已见怪不怪。
催促两下,二子治和三子业率先上前跪在君莫笑的玉像前,跪了三记响头,接着两个女儿也上前敬了香。
“笑儿啊,我的孩儿们个个都聪明能干呢,业儿这么会背好多诗文,治儿更是了不得,跟着别馆武将学了不少武艺,如今已能跟东蓝打个平手。还有宜儿,有时候嘴坏些,可心地特别好,知道照顾弟弟妹妹。都是托你的福,你要好好保佑他们哦。”孤霜笑着对座上狐仙唠叨一通。
“狐仙舅舅。”淳于宜跪到玉像前,还未怎么开口,就已哽咽了,“我爹娘他们……想当初,家中只有我一个孩子,娘和爹都好宠我,可是可是,他们后来竟然捡了好多小孩回来,个个来历不明,一个每天在后院劈砖,一个天天咬我欺负我,狐仙舅舅,呜呜呜……”他这个世子当得好苦啊!
“你看见的只是我们六个,家里还有好多还不会下地走路的。呜呜,你说我以后当了仪王,当了淳于家的大家长,还不为他们累死吗?弟弟要娶妻,妹妹要嫁人,呜呜……想到我头就痛,我才十岁耶,他们都不顾虑我的感受,收养这么多的小孩,以后……”啊,怎么哭了半天,娘没来安慰他?左右看看,除了弟弟妹妹,哪里还有娘的影子。
人呢?
狐仙庙外,一匹骏马驮着孤霜和淳于千海,迎着明媚的阳光,奔向碧绿的牧场。
“夫君,孩子们……”刚在庙里,就被夫君拉了出来。
“有莲姨在。”他有些吃醋地道:“天天都围着孩子们,你都快忘了我这个夫君了。”
“怎么会呢?夫君我爱你。”干净的阳光照耀着她漂亮的笑容。
“我也爱你。我的孤霜,我的雨儿。”马儿疾驰,他紧紧地将她搂在胸口,扑来的风也吹不散他们的温暖。
“宜言饮酒,与子执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她攀上他的肩,贴近他的耳朵,将他们的海誓山盟说给他听。
“知道你对我的关怀,知道你对我的体贴,知道你的生死相许,知道你爱得情深意重,为夫将以真心为赠,从此情归佳人,以报佳人的深情厚待。”
马儿缓缓停住,在风和日丽下,他亲吻着爱妻。
“等一等。”
“嗯?”他不悦。
“夫妻啊,这个时候可不可以告诉我,怎么我的那个金光大法对你无效?”她一直问,他一直不答。
“想知道吗?再多贿赂我一点。”
她送上红唇,希望夫君能解开她的疑惑。
待到两人呼吸都混浊起来时,他结束了这个吻。
“可以说了吗?”在他怀里,她媚眼如丝。
“为夫再考虑一下。”摸摸袖中的桃木珠链,他好开心地笑了。
“喂,你讨厌……你讨厌……”又被他给骗了。
这样的永以为好,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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