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指导思想?”
“没好意思说。”
田景野拿眼睛将简宏成嗖嗖嗖地刷了一遍,道:“新城实验小学也有寄宿生班,我原先为宝宝考虑过那家,校长也是一中出身,谈得非常投机。教育质量不错,不过不是贵族小学,英语教习一般。”
“新城……离陈家很远啊。就那儿。”
田景野道:“你们自己去看。我去替你跑关系。”但田景野走出一步又回头,“过来人给你一个忠告,家务事多请示老婆,提前请示,宁可错请示,不可放过,方才不会鸡犬不宁。”说完才笑眯眯走了。
田景野才刚上车点火,只听身边车窗敲响,扭头一看,便降下车窗笑道:“不服来辩?”
简宏成道:“这世上也有一种人,叫做先知。即使未婚,我也知道有一种态度叫‘脏活我来’。”
田景野一脸鄙夷,“这是基本款男人必备态度,好不好?”说完,得意离去。扔下噎死的简宏成。
简宏成回到车上,状若无事地道:“田叔叔领错地方了,我们去新城实验小学。新旧的新,城市的城。”
司机立刻重新设定GPS。后面,简宏成拿出写字板竖到小地瓜面前,“来,再默写一遍爸爸的手机号码。”
小地瓜拿出笔认认真真地画数字,画完,得意地大叫,“写好啊。”
简宏成皱眉道:“再想想?”
小地瓜看看简宏成脸色,乖乖地又写一行数字,但显然比第一次的多了一个数字。简宏成看了还是皱眉,“再写一遍。”
小地瓜恼火,将笔一扔,扭过头去不理。
简宏成严肃地道:“记住爸爸的电话,以后小地瓜有危险就可以立刻打电话给爸爸。不用只知道哭只知道等田叔叔去救。”
“不要,我要跟着爸爸。”
“不行,你一读书就只能呆学校里,爸爸没法进学校陪你。你要学会害怕的时候给爸爸打电话。”
“那我不要上学,不要上学,不要上学。”
简宏成郁闷,怎么没法讲道理?他想到宁宥提示他不要总抱着这么大的孩子,于是举一反三,严肃地道:“学必须上,爸爸的手机号码必须背出,害怕必须打爸爸的手机。”说完便不理小地瓜的哭闹,径直打开手机查电邮。
小地瓜哭闹了一阵子无果,偷看了一下简宏成的脸色,只好又拿起笔默写。写满画板,举给简宏成看。简宏成终于找到一条写对的,便擦掉其他的,留下这条,让小地瓜对着抄写。小地瓜这下学乖了,听话地抄写。
简宏成不顾车子已经停下,忽略不远处的校门,将小地瓜抄写的内容擦掉,又一次严厉地让小地瓜默写。小地瓜含泪正确默写。简宏成看着心说,果然是宁宥的办法正确。
临下班时,简宏成在简明集团的办公室里迎来田景野。他才接手简明集团没几天,冷眼见田景野已经直进直出,他有些哭笑不得,不知田景野究竟使的是哪一招。
田景野进门,往桌底下一看没小地瓜,才将厚厚一包资料掼简宏成桌上,“来,清点一下,东城实验小学的入学通知,小地瓜的各种身份证明,都在里面,你给我出张收条,省得以后陈昕儿找我。”
简宏成欢跳起来,“哎呀,还有什么能难倒你?”
“有,刚出狱时候的第一笔投资,第一份信任。”
“别总挂嘴边。”简宏成忙不迭地打开资料包,将各种资料翻阅一遍,笑道:“幸好陈昕儿自顾不暇,没时间整理这些资料,都在。”
“OK,你那些破事到此为止,再拿陈家的事烦我,分分钟翻脸。走了,晚上有应酬,你要有空一起来。”
“嗳,你等等。”简宏成翻出一份报告,递给田景野,“赵雅娟的儿子赵唯中寻求跟我见面商谈我家老厂旧址的利用。”
田景野一惊回头,“这么巧?”
简宏成将报告翻到第二页,一张打印的地图,“你看,这一片我家老厂旧址,旁边那片原本是一家吹得挺响的太阳能企业的市区办公楼,也是一幢有二十年楼龄的五层楼,前不久由政府牵头司法重整。所有有意向接盘的企业另一只眼睛都盯着我家老厂旧址,政府重整意图明确后,一下子三家企业先后来谈。有赵家,也有郑伟岗下面的企业。”
田景野凑过脑袋来看,看半天道:“我除了对数字有兴趣,对这种东西全没头脑。你想干什么?趁机救宁恕?”
简宏成道:“我一向是做一笔生意,交一个朋友。即使生意做不成,也能搭上关系,最终能就宁恕问题说上几句话。问题是我不想要这个救宁恕的机会。这疯子要是没关两年就出来,我和宁宥又得遭殃。可宁宥在她弟弟问题上,跟我在小地瓜问题上一样混乱。”
田景野一想,也是,“不告诉她嘛,你自己把握分寸。”
简宏成道:“怎么可能,我看见宁宥这么轻骨头,怎么管得住嘴。”
田景野噗嗤一笑,“那……哈哈,帮不了你。”
“要不你帮我透露一下消息给宁宥,显得我不那么蠢?”
“不帮!”田景野斩钉截铁地大笑出门。
简宏成自己也大笑,等田景野一走就致电宁宥,“周末有没有兴趣回老家度个假?”
“没空啊,灰灰要准备上学,灰灰爷爷奶奶的养老院要去实地勘察一下。”
“赵唯中,就是宁恕案子那个赵雅娟的儿子,约我谈一个大合作。我刚回复他今晚见。”
“宁恕前两天通过他一个当庭释放的狱友捎话给我,提出种种条件换取我给他请律师,我理都不理他。”
简宏成一愣,宁宥的态度出乎他想象,“好。我本来还想跟你商量小地瓜的问题。我最终没送他进贵族小学,而是通过田景野的关系进一家普通的实验小学寄宿。然后我打算跟陈昕儿妈谈判,我非常希望先跟你商量一下。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想见你,又有两天没见了。”
宁宥吃惊,想了想,道:“你我都有进步。”
“是的,但每进一步都比较难,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你真需要我帮助?OK,我们交换。其实小地瓜的问题在我外人看来不难,但我保证不取笑你。接下来的事你也不能取笑我。”
“哈哈,宁恕的事本来就是我倒送上门给你……”
“宁恕的官司随他去,说不帮就不帮。你十分钟后收电邮,帮我分析一下我可能背上多少莫名其妙的债。但请千万别评论。”
简宏成好生惊讶,又非常好奇,抓耳挠腮地等足八分钟就开始等手机推送新邮件。又很怕手机耽误,索性刷到邮箱,手动刷新。很快,正好十分钟时,邮件进来。简宏成看完宁宥简短的文字叙述,又查看郝青林参股那公司的工商登记,然后上网搜了一下公司的招聘记录,然后才打电话给宁宥。
“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你最好简单记录一下。一,这种公司还不具备以公司名义借贷的资格;二,看这公司没有招聘过业务员,估计还没开展过正常业务就歇业了,因此以公司名义的业务欠款应该不会有。之所以还在工商登记上能查到,可能与今年开始取消工商年检,代以递交年度报告有关;三,即使有公司欠债,以有限责任公司的性质,股东折损完出资,就不用再负担其他债务;四,需要担心各位股东以个人名义对外举债用作企业运营;五,从保安口述的该公司结业状况看,公司应该已经不存在,而且股东个人应该没太多债务,否则早有债权人上门打砸抢,保安不可能忽略不提。就这五条。我的意见是你不用太担心,那谁可能背负的债务只有注册资本那四十万。”
宁宥一听结果便放下心来,忙道:“我得消化你这五条,然后……以后我们再也别提这件事了哈,你当没发生过。我下线了,收拾下班。”
简宏成忙道:“别放,还有一句话。难道他辛辛苦苦**就是为了这区区四十万?”
宁宥立刻火烧一样地扔了电话。简宏成一愣,拧眉想了会儿,不禁一笑。难怪宁宥不许他评论。
宁宥则是心说,哪是区区四十万,而是区区十几万,为此郝青林闪跳腾挪,大费周章,甚至将自己栽进大牢。这是何苦,到底是什么笨死人的想法,让郝青林偷偷葬送自己的前程?——
宁宥想了一路。回到小区,刚出电梯,就在“嘿”一声巨喝下被挡住去路。宁宥吓得全身僵硬,但不用抬眼看就知道是儿子,她站在电梯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老娘……你老娘……让你吓死了。”
郝聿怀嘻嘻笑着将妈妈拉出电梯,让可怜的电梯门终于可以关上。“我就是想查看你开心不开心。你还是不开心,出来时候低着头皱着眉。”
“你老娘会被你吓傻好不好。你看上去显然挺开心。”母子俩进门,宁宥小心地将门反锁。忍不住看看门上方的猫眼。
郝聿怀追在宁宥后面解释道:“我对他已经过度失望,反正也不会拿他当回事了。但我今天打败比我高一个年龄组的学员,连着打败三个,后来没力气了才让别人打败。而且那三个都不是菜瓜……”
“菜瓜是什么意思?”
“就是本事很菜的人。”
“你没当面说人菜瓜吧?”
“当然不会,我用本事打败他们,不用语言羞辱他们。”
“好赞。我看到你这个暑假一直自觉做力量训练和跑步,有时候让你去超市买一瓶5升的油,你都会在无人处平举着走一会儿。显然锻炼出效果了。但你爸不同……”
“他!”
宁宥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噢,好,他。他不同。他也同样想证明自己,但他不是跟你一样去努力去提升,而是试图走捷径耍小聪明不劳而获。可天下几乎没有免费午餐啊,公司办不下去了。我刚才出电梯时候就在想他这个问题。他在公司投资四十万,其中有一部分是用我们家理财的名义问爷爷奶奶借来,时间借久了,总有一天会在家庭聚会上被爷爷奶奶无意捅破;另一部分不知他用什么名义借来,有借有还,期限一到人家要问他还钱。他就这么急了。可他急了依然只想走捷径,才会犯法。”
宁宥说着摇头,万分不认同。郝聿怀听了觉得有些复杂,想了会儿,问:“你问他,他说的吗?”
“我没法见他。我是向人了解企业运作后,再根据每一件事发生的时间理顺时间轴,就这么豁然开朗了。应该是□□不离十。”
郝聿怀又想了会儿,道:“看起来是这样子的。”
“啐,老三老四。”
“老三老四是好事情,说明我讲道理。他还经常跟我讲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呢,自己什么都干了,还不承认。”
宁宥心里补充了一条:还迁怒。理顺郝青林的行为动机之后,宁宥心里立刻明镜儿似的,明白郝青林为什么对她恨之入骨,即使进了监狱还不忘一再恶心她。郝青林才不会正确认识到公司失利是他能力不行努力不够,他只会埋怨是宁宥高高在上的压力逼得他疾病乱投医选错项目,而后又必然是宁宥的精细与苛刻逼得他不敢回家拿钱,只能走上歪路。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宁宥逼的,自然他恨死了宁宥。
“妈妈,你还没问我怎么打败三个初三生呢。”这个打败了三个初三生的男孩子此刻却缠脚猫一样地缠在妈妈身边求表扬。
“你也没表扬我看到你所有的努力。”
郝聿怀想了想,争辩道:“可是我是又上一个台阶,有显着进步。你是一直这样。我显然更值得表扬。”
“呀,对啊,当然你的更值得表扬。但教练怎么能让高年级同学跟你车轮大战呢,都不让你休息……”
“是啊,是啊。可就这样我还赢了三个人。”于是郝聿怀得意洋洋地讲述起来。
宁宥嘴上嗯嗯啊啊,心里想,原本打算等郝青林判后去探监一下,怎么说都好合好散,场面话得交代清楚。这下了解其行为动机后,她是说什么都不去撞枪口了。见面能怎么样呢,无非是挨破罐子破摔的郝青林一顿毒气发泄,她何必当那傻瓜。
想清楚这事儿,宁宥一身轻松。与儿子絮絮叨叨互相交底今天一天做的事,两个人你说我最牛,我夸你最棒,非常快乐。
简宏成带前助理走进硕大的包厢,便见一个青年迎上来自我介绍是赵唯中。于是简宏成一看赵唯中刚才起身前身边坐着的中年妇女,恍然大悟,热情洋溢地道:“如果没猜错,赵董亲自过来?”说着便走过去伸出双手相握,“幸会,赵董,我有来家乡发展的打算后,一直想拜会赵董。”
赵雅娟也是早已起身过来,当然她自重身份,脚步没赵唯中迈得大,可握手则是必须伸出热情的双手,与简宏成的同等规格。她笑道:“这么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唯中下班前把你的背景资料交给我看,我一看,这会面我得来。不好意思,简总,搞突然袭击。”
简宏成笑道:“我对赵董已经非常熟悉。前阵子为了宁恕搞我全家人的脑子,那时候我还以为赵董是宁恕靠山,非常头痛。”
赵雅娟大惊,脑子一转,道:“噢,你该不会是宁恕口口声声说的世代仇家?”
“什么世代仇家。”简宏成一边笑着,一边让赵雅娟坐上位,亲自替赵雅娟拉椅子。随即他坐在赵雅娟右手,继续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上一辈的人做的事,与当时都还很小的我们无关,我和宁恕姐姐的统一意见是和解为上。但宁恕不肯,非要揪着我家打,顺带连劝架的他姐一起打。说起来,本来我是想今晚与赵兄见面后,拜托赵兄引见,我要当面向赵董致谢。这下好了,等下酒上来,我要敬赵董三杯,感谢赵董帮我一个大忙。”
赵雅娟听了笑道:“客气了。小宁是个人才,我至今还在可惜,真是可惜一只好脑袋,我非常心疼。你这酒我谢绝,我心疼宁恕,可惜,不舍得,我不能幸灾乐祸。我是多想重用他。”
简宏成当然知道赵雅娟这态度是拿给手下看,拿给未来合作方他简宏成看,以示其有情有义,心说真是老狐狸。但简宏成依然貌似无毒无公害地笑道:“那等过阵子我跟宁恕他姐结婚,我们一起来敬,她一定很高兴赵董依然赏识她弟弟。”
赵雅娟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简宏成依然笑容可掬:“我和他姐一直力持和解,唯宁恕不依不饶,倒是促成了我和他姐。宁恕进去后,我和他姐都清静安全不少,我是真心感谢赵董。不过刚刚赵董的谢绝敬酒让我意识到我嘴上和解,心里到底是年轻心性,气度不够。非常汗颜。以后宁恕的事,我还是就事论事、实事求是地处理。”说到这儿,简宏成收起笑容,端起一脸严肃。
赵雅娟反而微笑了,道:“问个八卦,宁恕长相英俊,他姐姐一定是非常美丽?”
简宏成又转为眉开眼笑:“岂止美丽,而且智商极高,大国企的总工,宁恕要不是报仇心切,肯放下身段靠着他姐做几笔,过得未必比现在差。他姐是我这一生的归宿。”
赵雅娟故作惊讶,“哎呀,我以为简总已经能力过人了,你们再这么双剑合璧,别人还有路走?”
“哈哈,双贱啦,**的贱,宁恕一向这么看我们。我又不严肃了,言归正传吧。赵董,得知隔壁公司司法重整,我意识到这是机会,我致电了宁恕前公司董事局里的朋友,试图借助他们成熟的经营管理团队和招商渠道,与未来取得隔壁公司股份的同仁合作经营。我看赵兄给我的意向书里也有类似想法,不知道赵董对我的提议有没有兴趣。”
赵雅娟道:“好想法。简总可不可以尽快安排一次见面,我们三方先谈个轮廓。”
简宏成道:“好,就这个周末两天,我朋友会带队来一趟。郑伟岗郑总也有意向,还有萧总也有意向。我朋友的意思是都见一下。”
赵雅娟一惊,但随即微笑道:“看来人同此心。来,简总是客,你点菜。”
饭后告辞,简宏成一个电话打给宁宥,“刚才与赵雅娟吃饭,不方便接你电话……”
“没要紧事。我已经给你邮箱发了一份清单,你照清单购买小地瓜的寄宿用品。还有你送他上学要做的事,你最好亲历其为,一一照做,甚至做得更周到。小地瓜的去留,我的建议是你先维持现状,回头做好了,安稳了,再找陈昕儿妈妈谈话。啊,灰灰要发言……”
郝聿怀插嘴:“班长叔叔,你别放弃小地瓜。这么小的人,太可怜了,他现在没有一点儿自卫能力。”
简宏成道:“灰灰你说得对,非常对。”
郝聿怀放心地跳开一边。
简宏成才对宁宥道:“跟赵雅娟谈了一下,我不伤和气地给她一个态度:我和你对宁恕不会坐视不管。以后无论是她跟我合作,还是其他两位大佬跟我合作,赵雅娟都得忌惮我的态度。她不会再乱插手干预宁恕的案子。”
宁宥惊讶,“你何必。”
简宏成道:“他是你半个儿子。”
宁宥沉吟,“我还是不打算给宁恕请律师。我以后还是这个态度:一刀两断,只管收留。”
简宏成道:“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给宁恕一个公正的审判。其他么,我们不需要宁恕知情,更不要宁恕感恩。”
宁宥低头,“听你的。”
简宏成的脸即刻无声地笑成了一朵花。“听你的”,这岂止是三个字,背后的意思多了去了。要不是明知宁宥开着免提,旁边有郝聿怀旁听,简宏成此刻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跟宁宥说。可此时,他只能短短一句,“交给我好了。”——
宁宥不由得微笑,放下电话后依然微笑。只是后来感觉浑身不对劲,扭头见儿子怪模怪样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笑得怪怪的,害得我都不敢问你。”
宁宥脸一热,忙道:“我弟的问题解决了。我再怎么口口声声说一刀两断,心里还是关心的。很高兴。”
“噢。”郝聿怀将信将疑,疑者更多。“总之怪怪的。班长叔叔只说我说得好说得对,但他没说怎么安排小地瓜啊。”
“小地瓜的安排现在还没法确定最终方案,因为我们还需要时间来验证那些重要变量:比如小地瓜等过段时间不害怕了,会不会非常想回到妈妈身边;比如陈昕儿的病能稳定还是反复发作;比如陈昕儿的妈妈年纪大了,身体还吃不吃得消;还有班长叔叔也要反省他和他的家庭能否接受小地瓜。这些都需要我们慢慢观察,修改方案,以确保对小地瓜的成长最有利。目前所有变量都悬在空中,还急不得。班长叔叔当前能做的是照顾好小地瓜,同时努力提升自己,保证以后随时及任何状况下都能保护小地瓜。我们只需要相信班长,他基本上能说到做到,他如果暂时还无法确定,就不会信口开河,就像刚才对你说小地瓜那件事。”
“妈妈,到底是你编的,还是班长叔叔真这么想?他一句话才几个字,你怎么说出这么多。虽然我觉得你说得蛮有道理,可……真是班长叔叔的意思吗?”
“就像你用菜瓜形容一种需要好几句话描述的人。大人们自然也有心照不宣的词句。像我弟那事,班长只说过他有数,这会儿我都不去想了,他却办到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郝聿怀暂时入定,转着眼珠子思考,思考完了就跳起身欲走,被宁宥拉住。
“礼拜六跟我一起接爷爷奶奶去看养老院,好不好?”
“不高兴。”
“原谅他们吧,人总有心急犯错的时候,总体而言,爷爷奶奶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好老人。而且他们现在需要帮助,需要亲情。”
郝聿怀犹豫了一下,人在房间中央雕塑一样静止了会儿,还是摇头,“不高兴,没法面对。”
“好吧,不勉强你。你别动啊。”
“还有什么事啊,你不能得恋儿症,我要有自由时间。”
“那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开学很快会面对班长选举,如果老师硬是不给你提名,你有没有思想准备?”
“我先努力争取,要真不给我提名我也没办法,老师有偏见是老师的错,可她是老师,我只能忍着。”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错误?”
郝聿怀激动地道:“我……他要坐牢,我有什么办法。”
宁宥耐心温柔地再问:“他当然是主因,但真的没有其他?”
郝聿怀想了想,还是激动地道:“有,就算我单元考试考砸几次,可期末我还是第一,又怎么样。可原因还是他。”
“都没错。老师如果公平,应该看到你只是一时消沉,一时小错,最终回归。可是你要记住,你的成长不能指望别人的公平,你能努力的唯有改进自己身上的缺陷。挑别人的刺、记别人的错,只能图一时之快,对你的上进而言都是徒劳。他,后来就错在总迁怒别人,从不反省自己。”
郝聿怀本来有些不耐烦,做一个跑步姿势,脸冲着书房,背对着妈妈。直到妈妈说到“他”,他一愣,立刻惊醒,单腿180°转身,面对妈妈蹲实了马步,却见妈妈拿起手机查看刚到的短信。
宁宥不喜欢在教育儿子的时候被短信打断,可是一看内容就喷笑了,“田景野骗我晚上应酬,明明在约会。我去活捉他。”是简宏成来信。
郝聿怀好奇,一步窜到妈妈身边降落,砸得沙发乱晃,他看清手机上的内容,笑道:“没照片,没事实。”
宁宥立刻将这六个字发过去。
郝聿怀满意地看着已经发送的提示,脸不对着妈妈,轻描淡写地道:“我想想礼拜六也没要紧事,还是陪你去呗。”
“哎呀,太好了。”宁宥作势拥抱,郝聿怀噌地逃远了。
看着儿子闪入书房的背影,宁宥微笑着想,那段艰苦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以后是否苦尽甘来她难以预测,但她知道她和儿子都变得更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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